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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抗风险、稳汇率、防危机,外汇储备到底值不值?

2025年8月末,我国外汇储备达到33222亿美元,创下近十年新高,仍稳居全球第一,且是第二名日本的两倍以上。很多人一听到这个数字,第一反应就是:“这钱真多!”但随之而来的问题也不少:

别急,咱们一条条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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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汇储备是怎么来的?出口+外资是主要来源

通俗点说,外汇储备就是国家手头握着的“外币资产”,比如美元、欧元、日元等,形式上可能是外国国债、现金存款、黄金等,掌握在中央银行手里。

那它是怎么来的吗?主要有两个口子:

第一,是贸易顺差。

中国是出口大国,卖东西赚回来的外汇比进口花出去的多,这就叫顺差。出口企业拿到美元后,一般会在银行换成人民币,银行再把这些美元“甩锅”给国家外汇管理局,外汇储备就这么涨起来了。

第二,是外资流入。

像特斯拉在上海建厂,先把美元汇进来,然后在国内买设备、建厂房、雇员工。这些外资流入,也会转化为央行手里的外汇储备。

这两个口子流了二十多年,特别是在中国加入WTO后的黄金十年,外汇储备一度涨到3.99万亿美元(2014年)。虽然之后略有波动,但基本稳定在3万亿美元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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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汇储备有啥用?稳贸易、还外债、防资本冲击

那为啥要囤这么多外汇?难道不能拿去花点、投资点?其实,这些“外币存款”不是为了炫富,而是国家维稳的底牌——它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能扛事”。

1.保障国际贸易不断链

国际贸易主要是用美元结算。万一油价暴涨、外需猛增,进口企业临时需要大量外汇,国家必须兜得住。外汇储备就是这笔“救急钱”。

以前国际上有个老标准:外汇储备得覆盖3个月的进口额。这个标准现在有点保守,但中国目前的储备远超这个线,完全能保证贸易不停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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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防止债务危机爆发

这才是更核心的作用——还外债。

目前我国外债总额约为2.4万亿美元,但多是长期债,不是“明天就得还”的那种。短期要还的钱不算多,和贸易用汇加起来,也远低于我们3万多亿的储备。

别以为这只是理论问题——几乎所有新兴市场金融危机,都是从外汇储备不够开始的。

比如:

今天的斯里兰卡、尼泊尔还在经历类似的困境。所以外汇储备多点、稳点,不是浪费,而是保险。

3.防止“人民币挤兑”式资本外流

还有一个不太常说但很关键的作用——防资本市场突然“抽风”。

我国广义货币(M2)约是GDP的2.2倍,意味着社会上人民币存量巨大。如果某天大家一窝蜂去银行把人民币换成美元,央行外汇储备就会被“挤兑”掉。

这时候储备就要“顶上”:你换,我就兑。兑得住,市场就稳;兑不住,信心崩盘。

这也是为啥我们还有外汇额度限制(比如个人每年限兑5万美元),因为一旦市场“共振”,后果不堪设想。

是不是越多越好?也得“管得住、用得好”

有人问,那是不是外汇储备越多越好?答案是:不是。

理由很简单:这钱不是“闲钱”,而是“死钱”。

你不能随便拿来发工资、修高铁,它必须以外币形式存在,很多时候还得买美国国债、欧元债券这些利息低、波动小的资产。收益低、流动性强,是基本要求。

所以,重点不在于“有多少”,而在于“管得好不好”。

管理外汇储备,核心就是三件事:

比如,现在菲律宾、印度等国的央行,也开始考虑持有一部分人民币资产。我国若能适度增加国债发行规模,为全球央行提供人民币资产选项,说不定还能让人民币在国际市场上更有分量。

写在最后:这不是“存款”,是国家的“底气”

总结来说,外汇储备不是简单的“有钱”,而是国家金融安全的压舱石。

它能:

但也不能无限增加,更不能只投在一个篮子里,合理配置、专业管理,才能让这万亿资产真正发挥作用。

在动荡的全球金融环境下,外汇储备就像是国家手里的一张底牌:不一定总要出,但不能没有。

亚太国家外汇储备“新用途”:稳定本国货币汇率,延缓加息步伐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陈植 上海报道

面对美联储持续大幅加息所引发的本国货币贬值与资本流出压力,亚太国家稳定外汇储备的难度日益加大。

数据显示,今年以来印度、泰国、韩国的外汇储备分别减少约620亿美元、约280亿美元与约250亿美元。

在多位金融业内人士看来,这些亚太国家外汇储备缩水,主要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影响,一是美元上涨导致他们外汇储备里的非美货币资产折算成美元后的金额减少,二是今年以来全球金融市场下跌拖累外汇储备估值下跌,三是他们不得不动用外汇储备干预汇市以维持本国货币汇率稳定

“尤其是干预汇市对这些亚太国家外汇储备消耗的冲击相对较大。”一位新兴市场投资基金负责人向记者表示,比如为了遏制印度卢比贬值,近期印度央行动用外汇储备干预汇市的频率明显增加。

在他看来,这些亚太国家之所以纷纷动用外汇储备干预汇市,一个重要原因是这些国家不愿跟随美联储大幅度加息以确保经济增长,但面对美元资产利差优势缩小,他们只能动用外汇储备作为稳定本国货币汇率的关键手段。

值得注意的是,中国似乎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记者多方了解到,今年中国外汇储备规模的波动,主要反映外汇储备各类资产价格变化与汇率因素折算。

8月7日,国家外汇管理局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7月末,中国外汇储备规模为31041亿美元,较6月末上升328亿美元,升幅为1.07%。

一位国内大型私募基金宏观经济学家表示,7月全球股票债券价格有所回升,驱动中国外汇储备规模明显上涨,甚至它成功抵消了当月美元上涨等汇率因素影响,令外汇储备延续平稳波动态势。但这也反映资产价格变化与汇率折算因素对中国外汇储备规模波动起到主要影响。

在他看来,今年以来中国外汇储备规模保持基本稳定,另一个重要因素是中国跨境资本流动持续均衡,加之经常账户保持顺差与长期资本继续流入中国,令中国相关部门无需投放外汇储备填补资本流出与经常账户赤字缺口。

国家外汇局副局长王春英指出,上半年经常账户顺差,以及长期资本流入仍然是稳定中国跨境资金流动的基本盘,且中国对外资产负债结构不断优化,外汇储备规模保持总体稳定,持续居全球首位,仍然发挥着稳定国家经济金融安全重要的“稳定器”和“压舱石”作用。

亚太国家消耗外汇储备稳汇率

面对美联储持续大幅加息所带来的资本流出与本国货币贬值压力,越来越多亚太国家不再选择跟随美联储大幅加息,而是动用外汇储备稳定本国货币汇率。

瑞穗银行经济学家Vishnu Varathan对此认为,亚太地区新兴经济国家央行不太愿意沉迷于竞争性加息,所幸外汇储为这些央行提供一些操作空间,可以作为支持本国货币汇率和遏制输入性通胀的手段。

一位外汇经纪商表示,在7月美元指数创新过去20年以来新高期间,印度等亚太国家央行都在频繁动用外汇储备(抛售美元储备)稳定本国货币汇率。

“尽管此举无法扭转本国货币贬值趋势,但它的确令印度卢比汇率跌幅小于多数亚太国家货币。”他指出,这也带来三大好处,一是有效降低输入性通胀压力,给本国通胀降温;二是有效缓解资本流出压力,毕竟货币大幅贬值会导致众多套利交易资本收益大幅缩水,令他们以更大规模撤离亚太地区新兴市场国家;三是给这些亚太国家放缓加息步伐赢得重要的窗口期。

这位外汇经纪商指出,在俄乌冲突等因素导致全球经济衰退风险极大的情况下,若亚太国家贸然跟随美联储大幅加息,势必造成本国经济进一步低迷,尤其对出口导向型新兴市场国家而言,大幅加息无疑将加重外贸出口企业的经营压力,导致更多企业遭遇破产与经济动荡。

Maybank投资银行经济学家Chua Hak Bin指出,如今亚太国家动用外汇储备稳定本国货币汇率,还能有效降低出口企业与金融机构借款人的风险,对出口导向型亚太新兴市场国家经济稳定显得尤其重要。

但是,亚太国家持续消耗外汇储备稳汇率,未必是长久之道。

Vishnu Varathan直言,相比以往亚洲遭遇的经济危机,目前泰国、菲律宾与韩国的外汇储备美元资产流失程度达到令人担忧的水准。

记者多方了解到,如何吸引美元资金重返新兴市场以填补外汇储备的美元资产,正成为不少亚太国家的新挑战。比如印度央行近期放宽非居民印度人的美元定期存款限制。

在多位金融业内人士看来,要稳定本国汇率,不能仅仅依靠消耗外汇储备。值得注意的是,近期韩国已要求国民养老金服务机构在海外投资时开展更积极的汇率对冲,减少韩元异常大幅波动压力。

中国外汇储备平稳波动

相比众多亚太国家不得不动用外汇储备稳定本国货币汇率,中国似乎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一位香港银行外汇交易员向记者表示,今年以来,尽管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一度出现较大幅度贬值,但众多海外投资机构几乎都没发现中国相关部门干预汇市的迹象。这背后,是中国跨境资本流动保持均衡态势,令中国无需额外投放外汇储备对冲资本流出压力。

在他看来,不同于其他新兴市场国家先后遭遇外贸逆差与资本流出压力,中国经常项目账户保持顺差与长期资本持续流入,令中国拥有足够的外币资金流入以充实外汇储备,确保外汇储备基本稳定。

数据显示,今年1-5月份,中国实际使用外资878亿美元,同比增长23%;上半年外贸顺差更是超过3700亿美元,不但给人民币在合理区间平稳波动提供强有力的支撑,也令中国外汇储备拥有更充足的资金吸收操作空间。

“其实,我们投资模型显示,上半年中国外汇储备并没有从金融市场吸收大量资金,其资产规模波动更多反映其资产组合的价格波动与汇率折算因素变化。但需要注意的是,中国境内金融市场汇聚数千亿美元外汇存款,足以有效对冲美联储大幅加息等因素所带来的资本流出压力,因此中国根本无需牺牲外汇储备遏制资本流出。”上述新兴市场投资基金负责人向记者指出。

中国外汇投资研究院副院长赵庆明认为,当前影响中国外汇储备规模变化的主要是汇率折算和资产价格变化等因素,未来美元指数继续大涨、美债欧债等继续大跌的可能性有所下降,加之中国经济稳步恢复,有利于中国外汇储备规模保持总体稳定。

民生银行首席经济学家温彬指出,在剔除汇率折算和资产价格变化因素后,国际收支因素也会带来外汇储备规模小幅上升,比如7月中国外汇市场运行总体平稳,境内外汇供求保持基本均衡,国际收支经常项目与金融项目大概率保持“一顺一逆”状态,且顺差略强于逆差。

通联数据Datayes显示,尽管7月北向资金与南向资金分别净流出210.69亿元人民币与305.03亿港元,但当月强劲的外贸顺差数据足以抵消这两个资本项资本流出压力,确保跨境资本流动延续均衡态势。

王春英表示,当前全球经济形势充满挑战,不稳定不确定因素明显增加,国际金融市场波动性较大。但我国高效统筹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经济韧性强、潜力大、活力足,长期向好的基本面不会改变,将继续支持外汇储备规模保持总体稳定。

潘功胜:我国外汇管理改革事业70年

2019年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70年栉风沐雨,中华大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历史性巨变。70年来,我国外汇管理工作始终围绕党和国家中心工作,高效集约配置和使用外汇资源,为不同时期经济建设发展大局作出了重要贡献。改革开放以来,外汇管理部门坚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改革方向,坚持对外开放基本国策,在促进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的同时,有效应对历次国际金融危机冲击。党的十八大以来,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强领导下,外汇管理部门积极服务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和“一带一路”建设,在外汇管理持续开放和人民币汇率市场化改革不断推进背景下,成功抵御跨境资本流动高强度风险冲击,在复杂严峻的形势下有效维护了国家经济金融安全,与新时代全面开放新格局和国家治理体系治理能力现代化相适应的外汇管理体制机制在实践中不断完善。

立足实际国情,高度集中的外汇管理体制有力地支持了国民经济的恢复与发展(1949~1978年)

新中国成立后,经过三年国民经济恢复阶段,我国自1953年起进入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全面实行计划经济体制。这一时期我国外汇资源短缺,而国民经济建设用汇量很大,从而形成了外汇供不应求的局面。在当时的政治经济环境下,为将有限的外汇资源用于国民经济恢复和发展,我国实行高度集中的外汇管理体制,这对保障外汇收支平衡、保持汇率稳定、服务国家对外政策和社会主义建设起到了积极作用。

实行外汇集中管理和统一经营。这一时期,外汇管理工作由对外贸易部、财政部、中国人民银行共同负责并分口管理,外汇业务由中国银行统一经营。全国外汇由国家计划经济委员会综合平衡和统一分配使用,实行“统收统支、以收定支、基本平衡、略有结余”的方针。一切外汇收入必须售给国家,需用外汇按国家计划分配和批给。同时,实行“以收定支、以出定进”的国际收支平衡政策,依靠指令性计划和行政办法保持外汇收支平衡。

基本不举借外债。当时我国经济建设坚持“自力更生为主,争取外援为辅”的方针,仅在新中国成立初期和“一五”计划期间,向前苏联借用了少量政府贷款,以支持基础性的工农业建设。1964年,我国提前偿还了对前苏联的全部贷款本息。在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我国没有对外借款,也不允许外国来华直接投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由于国际关系的变化,我国利用外资逐步转向西方国家,主要形式是出口信贷和吸收国外存款。但总体来看,实际利用外资金额很少。

人民币汇率保持相对稳定。1950年,随着全国经济恢复和财经统一,人民币开始实行统一的汇率,由中国人民银行负责对外公布,主要作为计划核算的工具。从1953年起,随着国内物价趋于基本稳定,在西方国家实行固定汇率制的背景下,人民币汇率基本固定在1英镑兑6.893元人民币。1973年,随着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西方国家纷纷开始实行浮动汇率制,人民币汇率开始参照西方国家货币汇率的浮动情况,采用“一篮子货币”加权平均计算方法调整,以保持人民币汇率的相对稳定。

设立专门管理外汇的国家机关,计划管理与市场调节相结合的外汇管理模式初步形成(1979~1993年)

1978年12月,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作出改革开放的历史性决策,把党和国家的工作中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外汇管理体制改革的序幕也就此拉开。1979年3月13日,经国务院批准,国家外汇管理总局正式成立,此后几经调整,形成了现行的外汇管理体制。

实行外汇留成制度。为了进一步支持涉外经济发展,1979年8月,国务院明确在国家集中管理、统一平衡、保证重点的基础上,实行贸易和非贸易外汇留成制度,适当留给创汇的地方、部门和企业一定比例的外汇额度,以满足发展生产、扩大业务所需的物资和技术出口。外汇留成制度将用汇与创汇挂钩,极大地调动了地方和企业的创汇积极性,贸易规模成倍增长,外汇收支由逆差转为顺差。外汇留成制度客观上导致了外汇额度的闲置和短缺。1980年,在北京、上海等地开办外汇调剂业务,允许企业通过银行按照国家定价有偿转让外汇留成额度。1985年,深圳成立全国首个外汇调剂中心。截至1993年末,全国共有108家外汇调剂中心,配置了80%的外汇资源,并形成了外汇调剂汇率与官方汇率并存的双重汇率制度

积极吸引外商直接投资。改革开放初期,为弥补国内建设以及引进国外先进技术所面临的资金不足,外汇管理部门配合国家政策,采取“宽进严出”政策,积极支持相关企业利用外资、合理利用境外贷款。1983年,允许“三资企业”开立外汇存款账户并自由提取外汇汇出,允许其部分产品和服务在境内以外币计价。1986年后,为解决外汇收支不平衡问题,允许中外合资经营企业外汇收支在一定范围内进行外汇调剂;允许外商投资企业用所得人民币利润进行再投资,享受外汇投资待遇。此后,外汇管理部门与其他行业主管部门出台了一系列外商投资政策法规,改善我国投资环境,增强对外资的吸引力,保障外商投资的健康发展。

初步建立外汇储备经营管理制度。新中国成立之初,我国主要采取计划和行政手段平衡外汇收支。改革开放初期,我国涉外经济迅速发展,用汇需求增长较快,外汇短缺的问题依然十分突出,甚至个别年份外汇储备为负数。为了保证国际收支平衡、加强外汇储备管理,从20世纪80年代起,我国开始建立外汇储备经营管理制度。当时我国外汇储备包括国家外汇结存和中国银行外汇结存,随着中国银行向商业银行转制,从1993年起该行的外汇结存就不再列入国家外汇储备。

市场配置外汇资源的作用愈加重要,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相适应的外汇管理体制不断完善(1994~2012年)

1993年11月,党的十四届三中全会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这是新一轮改革开放的纲领性文件。它勾画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基本框架,明确提出要加快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步伐,要求“改革外汇管理体制,建立以市场供求为基础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和统一规范的外汇市场,逐步使人民币成为可兑换的货币”。这一阶段,经过持续改革发展,我国初步确立了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相适应的外汇管理体制框架。

探索创新外汇管理理念和方式。外汇管理部门在不同阶段形成了各具特色的实践探索。1993年,外汇管理体制改革全面启动,“宽进严出”的管理思路逐步转变。2001年,我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为适应开放的大国经济,外汇管理逐渐转向“均衡管理”,明确了国际收支平衡的管理目标。2009年,外汇管理部门进一步提出外汇管理理念和方式“五个转变”,即从重审批转变为重监测分析、从重事前监管转变为强调事后管理、从重行为管理转变为更加强调主体管理、从“有罪假设”转变为“无罪假设”、从“正面清单”转变为“负面清单”,外汇管理服务实体经济的能力和水平不断提升。

改革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顺应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1994年人民币官方汇率和外汇调剂市场汇率实现并轨,我国开始实行以市场供求为基础的、单一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2005年开始实行以市场供求为基础、参考一篮子货币进行调节、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人民币汇率不再单一盯住美元。为与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相适应,1994年取消外汇留成与上缴,实行银行结售汇制度,并成立了全国统一的银行间外汇市场,1998年取消外汇调剂业务。新世纪以来,伴随汇率形成机制改革推进,强制结售汇制度退出历史舞台。

不断提高人民币可兑换程度。1996年底,我国接受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协定第八条款,宣布实现经常项目完全可兑换,对经常性国际支付和转移不予限制。货物贸易外汇管理制度由逐笔核销转变为总量核查、动态监测、分类管理,服务贸易用汇审批进一步简化。2007年个人结售汇年度便利化额度由2万美元提高至5万美元,便利居民旅游、留学等用汇需求。资本项目方面,持续完善外商直接投资和对外直接投资外汇管理,建立外债管理制度和合格机构投资者制度,不断满足境内外投资者的投融资需求。

有效防范跨境资本流动冲击。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期间,外汇管理部门在坚持经常项目可兑换的同时,加强真实性审核管理,严格资本项目管理,及时规范了外汇收支秩序,增强了市场信心。人民币不贬值的郑重承诺避免了亚洲地区出现竞争性贬值,维护了区域经济金融环境稳定,赢得国际社会一致好评。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主要发达经济体实施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对我国外汇形势产生巨大的冲击。外汇管理部门密切跟踪形势变化,强化跨境资金流动监测预警和真实性审核,保持人民币汇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上的基本稳定,有效避免了外部风险传染。

完善外汇储备经营管理。21世纪以来,我国逐渐摆脱外汇资源短缺状态,外汇储备规模自2006年以来稳居世界第一。面对国际金融市场大幅波动,我国外汇储备实行国务院、中国人民银行和国家外汇管理局三级授权管理制度,加强中长期战略摆布,审慎优化货币和资产结构,保障了储备资产安全、流动和保值增值。外汇储备积极拓展多元化运用,2003年通过中央汇金公司支持国有商业银行改革;2011年成立委托贷款办公室,为后续设立丝路基金等股权投资机构、服务“一带一路”建设和国际产能合作奠定基础。

统筹平衡便利化和防风险,建立健全与更高水平开放相适应的跨境资本流动管理框架(2013年至今)

2013年11月,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明确提出,经济体制改革的核心问题是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发挥政府作用。党的十九大提出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宣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外汇管理部门坚持稳中求进工作总基调,统筹平衡促进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与防范跨境资本流动风险之间的关系,在开放的环境中适应开放,不断完善跨境资本流动“宏观审慎+微观监管”两位一体管理框架,积极应对外汇市场高强度冲击,有力地维护了国家经济金融安全。

稳步推进资本项目开放。按照经济发展阶段、金融市场状况、金融稳定要求,统筹交易环节和汇兑环节,有序推动不可兑换项目的开放,提高可兑换项目的便利化水平。大幅简化外商直接投资外汇管理,加强对外直接投资分类管理,直接投资已实现基本可兑换。以金融市场开放为重点,构建跨境证券市场交易互联互通机制,完善合格机构投资者制度,推动银行间债券市场和境内商品期货市场对外开放,跨境证券投资渠道不断拓展。建立全口径跨境融资宏观审慎管理框架,丰富了市场主体的融资渠道,降低了融资成本。

不断提升贸易便利化水平。坚持经常项目可兑换原则,依法保障真实合规的经常项目国际支付与转移。在货物贸易、服务贸易、保险机构、外币现钞、个人外汇业务等领域推出多项便利化措施,推进区块链技术在外汇管理领域应用。大力推动“放管服”改革,完善外汇局“互联网+政务服务”网上办理系统,持续优化营商环境。支持跨境电子商务、市场采购贸易、外贸综合服务等贸易新业态新模式。积极服务区域开放创新和特殊区域建设,支持在相关区域开展外汇管理改革的先行先试。支持“一带一路”沿线贸易投资活动,每年更新发布《“一带一路”国家外汇管理政策概览》。

成功应对多轮外汇市场高强度冲击。2015年以来,受国内外多重因素综合作用影响,我国外汇市场出现了几轮较严重的“资本流出-外汇储备下降-人民币贬值”负向螺旋。面对复杂严峻的形势,外汇管理部门按照党中央、国务院部署,及时制定和实施了包括增强人民币汇率弹性、启动部分宏观审慎管理工具、加强市场预期引导等在内的一揽子应对措施,成功地稳定了外汇市场,有效维护了国家经济金融安全。2018年以来,在中美经贸摩擦不断升级,外部环境复杂多变的情况下,外汇管理部门在党中央坚强领导下,认真总结前期应对外部冲击风险的经验,主动应对,多措并举,维护了外汇市场的基本稳定。

跨境资本流动宏观审慎管理框架初步形成。为了防止大规模不稳定跨境资本流动引发系统性金融风险,外汇管理部门在坚持市场化导向和经常项目可兑换原则基础上,逆周期、市场化调控外汇市场主体的交易行为。建立和完善跨境资本流动监测、预警和响应机制,更好运用中间价逆周期因子、风险准备金、全口径跨境融资宏观审慎等各类政策工具。出台《银行外汇业务微观合规与审慎经营评估办法》,提升外汇管理政策传导效率。

外汇市场微观监管政策体系不断完善。外汇市场微观监管旨在维护可兑换政策框架的稳定性和可信度,维护外汇市场竞争秩序,保护外汇市场消费者合法权益,防范微观主体外汇业务经营风险,并通过真实性审核、行为监管和微观审慎监管三个支柱实现政策目标。根据上述政策目标,外汇管理部门坚持在保障正常贸易投资活动前提下,保持外汇市场微观监管跨周期的稳定性、一致性和可预期性,严厉打击跨境套利、地下钱庄、非法网络炒汇等外汇领域违法违规行为,切实维护外汇市场秩序。

我国发展仍处于并将长期处于重要战略机遇期。外汇管理部门将更加紧密地团结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周围,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增强“四个意识”,坚定“四个自信”,坚决做到“两个维护”,认真贯彻落实党中央、国务院决策部署,真抓实干、开拓创新,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防范跨境资本流动风险,服务全面开放新格局,为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作出新的更大贡献!

(原文刊载于《中国金融》杂志2019年第19期)

中国央行行长周小川罕见表态:中国一定会放松外汇管制!

中国央行行长周小川10月9日接受《财经》专访时,公开提及汇改和减少外汇管制,呼吁推进中国对外开放、汇率制度改革、减少外汇管制。

这是今年来高层首次直接、鲜明地提出放松外汇管制。

周小川和外汇管制,一个是关乎货币政策走向的央行行长,一个是投资者心中难以割舍的痛。此次采访两者同框,究竟释放了什么信号?

实现开放型经济目标,需要放松外汇管制

周小川在采访中表示,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在外汇管制很严重的情况下实现开放型经济,也没有一个国家能在汇率严重偏离均衡的情况下实现国内外市场的良好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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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直白一点就是,要想真正实现开放型经济的目标,就需要放松国家的外汇管制,同时保持汇率的均衡,不然就与开放型经济目标背道而驰。

也就是说,外汇管制只是暂时行为,从大方向来看,资本更宽松地流动是改革的重要指向。

关于经济对外开放,周小川提出了“三驾马车”概念

这是周小川首次用“三驾马车”的概念定义经济对外开放。不是我们老生常谈的投资、消费、出口,而是贸易和投资、汇率、外汇管制。在采访中,他这样解释他心中的“三驾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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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川:很多新兴市场经济体特别是转轨经济体,基本上是从封闭型经济转向开放型经济。一般而言,从不开放转向开放的难处首先是汇率。在不开放的条件下,绝大多数时候汇率都处于不合理、不均衡的水平。

为此,外汇管理部门需要对用汇进行管制,而外汇管制又使对外开放的门打不太开,或是打开一点后又合上一点,甚至重新关上,时间长了就逼你下一步做出鲜明的体制选择。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在外汇管制很严重的情况下实现开放型经济,也没有一个国家能在汇率严重偏离均衡的情况下实现国内外市场的良好互动。

广义的对外开放包括经济、社会、文化等多个方面,但最基础的是经济对外开放。在对外开放进程中,驱动因素有很多,从经济领域的对外开放来看,我觉得有“三驾马车”值得关注。哪“三驾马车”呢?一是经济对外开放主要体现为贸易投资对外开放;二是汇率形成机制改革,方向是人民币汇率更多由市场决定,逐步走向合理均衡;三是减少外汇管制,方便对外经济活动,并逐步实现人民币可自由使用或者较高可兑换性。可自由使用和可兑换这两者大意是一致的,但并不等同。正是这“三驾马车”拉着我们走了三十多年,今天走到这个里程点。

从金融改革来看,对外开放的过程就是汇率趋向均衡、可兑换程度提高的过程。总体上,你想要什么样的开放程度,汇率机制和外汇体制就相应需要配合到什么程度;反之,选择了什么样的汇率机制和外汇体制,也基本决定了什么样的开放程度。我国改革开放的进程始终伴随着外汇管制的逐步减少和汇率走向合理化。

本来人民币还没有完全做好国际化货币的准备,但全球金融危机导致周边国家和地区出现流动性紧缩,纷纷要求使用人民币进行贸易和投资结算,人民币加入SDR就是从这里起步并加快推进的,应该说我们及时抓住了机遇。对改革来说,时间窗口很重要,有关配套措施有可能因倒逼而跟上。因此,有合适的时间窗口的时候就一定要抓住,错过了时机,未来成本可能会更高,困难也会更多。

具体而言,对外开放、汇率制度改革、减少外汇管制要整体推进,不管各自速度如何,整个大方向是要往前的。这就需要注意时间窗口,有些改革遇到了合适的时间窗口就可以加速推进,有些改革没有时间窗口就可能稍微缓一些。全球金融危机成为人民币加入SDR的一个重要机遇。

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表示:外汇管理政策不会倒退

除了中国央行行长周小川,另一位官员在今年也发出了类似的声音。

今年2月下旬,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兼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潘功胜在接受《第一财经》采访时,正是国内严密监控海外投资,加强资本管制的时期。潘功胜表示,当初采取的限制资本外流的措施主要是针对可疑交易和腐败交易,以及货币投机,着力维护外汇市场的健康稳定运行。外汇管理政策不会倒退,更不会回到资本控制的老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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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采取的收紧措施主要是为了堵住漏洞、提高现行法律法规的执行力,并根除腐败,而并非在不断开放的形势下,违背发展的一般趋势。”

“我们坚持一个原则:打开的窗户不会关上。外汇管理政策不会倒退,更不用说回到资本控制的老路上。”

放松外汇管制信号释放,与近期人民币走势相呼应

央行行长周小川释放的重要信号,已经反映在了人民币的走势上。国庆以来,人民币持续走强,针对主要货币的汇率都不断上涨。

国庆前,人民币兑美元还在往下走↓↓↓

人民币汇率制度改革_中国放开外汇管制_中国央行周小川外汇管制放松

但国庆假期后,接连两天都传来人民币上涨的消息。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将近三年的跌势出现了扭转,兑美元已累计升值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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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行外汇储备额企稳,周小川主张放松资本管制

除了央行行长周小川释放的重要信号,另一方面,中国央行外汇储备额已经企稳,这也推动人民币兑美元汇率情况的扭转,让周小川及其改革派同僚获得了主张放松资本管制的机会。

央行官网10月9日发布了9月中国外汇储备数据,外汇储备规模较8月末上升170亿美元,目前为31085亿美元,从今年2月开始八连涨,实现2014年6月以来最长连续增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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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银行自身结售汇数据看央行外汇市场干预能力

8月11日中间价汇改引发的汇率动荡至今已经告一段落。但是回头看8月和9月的外汇占款和银行结售汇数据,会发现都有些异常。商业银行在汇率贬值的时候原本应该买入美元对冲远期售汇的风险,但是在8月和9月,银行都是在不断向市场卖出美元,这与商业银行过去的结售汇管理机制并不相符。

在人民币有强烈升值预期期间,出口商为了避免远期收到的美元贬值,会在即期购买远期合约向银行远期结汇,锁定收益,所以银行的远期净结汇余额呈现快速增长的趋势。银行的远期净结汇余额上升代表企业会在远期集中向银行出售美元,相当于银行远期的美元净头寸会上升。为了对冲风险,鉴于人民币有升值趋势,商业银行往往倾向于在即期市场卖出美元来对冲远期的外汇风险敞口。所以,在银行远期净结汇头寸大幅增长的阶段,银行自身结汇(即期卖美元)会大于自身售汇(即期买美元),形成银行自身的净结汇差额。

相反,在人民币出现一定程度贬值倾向时(2014年2季度至今),进口商为了避免在远期需要购买货物时使用的美元升值,会反过来向银行购买远期售汇合约,锁定损失,所以银行的远期净结汇余额会迅速下降。这代表企业会在远期集中向银行买入美元。考虑到美元有升值预期,为了规避远期卖出美元产生的汇率风险,银行自身应该在即期市场买入美元来对冲汇率风险敞口,银行自身售汇(即期买美元)会大于自身结汇(即期卖美元),银行自身净结汇头寸应大幅下降。然而,现实情况表明,商业银行并没有在即期买美元,反而在8月卖出了844亿美元,这显然不合常理。

从外汇占款的数据来看,8月份,央行外汇占款下降3183亿元人民币,金融机构外汇占款下降7238亿元人民币,相差接近633亿美元。金融机构外汇占款包含了人民银行、银行业存款类金融机构、银行业非存款类金融机构3类主体的外汇买卖。也就是说,在央行之外,金融机构多卖出了633亿美元。其中出售的美元很大一部分来源于银行自身的净结汇。

人民币汇率动荡_外汇占款异常_外汇敞口头寸计算

商业银行这种反常行为在市场上被解释为协助央行干预外汇市场。在找不到其他理由的前提下,我们认为这一解释有其合理性。商业银行出售的美元源自其在央行的外汇准备金。在贬值预期的背景下抛售美元,商业银行其实负担了很高的成本。不仅放弃了美元的升值收益,和发放美元贷款的利息,而且还承担了远期的的美元净敞口。假如未来汇率一直保持平稳,银行远期美元净敞口的成本会相对较低。假如人民币汇率大幅贬值,商业银行将会承担很大的汇兑损失。

事实上,其他国家的央行在干预外汇市场时也会与商业银行合作。最常见的方法是在贬值预期下央行通过和商业银行进行掉期交易(货币互换),将美元释放给商业银行在即期市场抛售,例如巴西央行在2013-2014年雷亚尔贬值期间就运用掉期交易进行外汇市场干预,也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在理论上,这种央行与商业银行合作的干预模式,在短期能够调动的资源可以是无限的。商业银行可以通过货币互换从央行借入美元抛售,同时,央行可以稳定汇率,避免在远期出现汇兑损失。如果人民币汇率在货币互换和远期合约期间维持稳定,那么央行与商业银行之间交易所形成的成本会相对较小。只要商业银行自身没有出现危机,央行短期干预的能力会非常强大。

但是,从中长期的情况来看,这种干预模式只是把即期的压力转移到了远期。无论是增加银行的自身净结汇,还是运用货币互换干预,都不会改变真实的市场供需。从短期来看,资本的净流出可以让商业银行先偿付或者垫付,从长期来看,如果资本没有回流,央行还是要消耗外汇储备。这种干预模式实际是用外汇储备作为缓冲垫,替代了汇率波动来消化外部冲击。未来还需要继续增加人民币汇率弹性,降低央行干预的压力。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国际金融研究室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