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的外汇储备再度增长,创下十年来的新高。截至八月末,我国外汇储备达到33222亿美元,继续稳居全球首位,且规模是第二名日本的两倍以上。

那么,我国持有如此巨额外汇储备的意义何在?外汇储备是否越多越好?下文将对此展开分析。
所谓外汇储备,是指国家或央行持有的外币资产,包括美元、美国国债等各类金融资产。
这些外汇储备主要来源于两个渠道:
持有巨额外汇储备,主要有以下几方面作用:
保障国际贸易平稳运行。
国际贸易大多以美元结算,少量以欧元、日元等货币结算。若缺乏充足的外汇储备,当遭遇短期突发情况(如原油价格骤涨,需大量进口原油以维持国内经济稳定)时,便会面临外汇短缺的困境。过去曾有观点认为,外汇储备需能覆盖三个月的进口量,这一标准略显保守(该要求源于七十年前),而我国3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显然远超国际贸易所需。
应对外债偿还压力
这一作用比保障贸易更为关键。若一国持有大量外币债务,且短期债务集中到期,同时外资因对该国经济前景缺乏信心而拒绝续贷、不允许“借新还旧”,此时充足的外汇储备便成为偿还债务的关键。我国目前全口径外债约为2.4万亿美元,其中大部分为长期债务,短期内到期的债务较少,结合外贸用汇需求,现有外汇储备完全能够覆盖偿债需求。
如前所述,几乎所有新兴市场经济体的金融危机都源于外汇储备不足,至少从表面机制上看是如此。
以1997年韩国爆发的亚洲金融危机为例,其直接原因便是外汇储备短缺。
更严重的是,当时韩国央行行长还犯下了一个严重错误:将外汇储备全部转换为长期且难以变现、仅回报率看似较高的金融资产。
当需要偿还外债时,韩国只能动员民众发扬爱国精神,将家中的金首饰交出,熔铸成金锭用以偿还外资机构,这成为了一段极为惨痛的教训。
除韩国外,泰国的案例也颇为典型:泰国曾自认为外汇储备充足,但其国内企业却盲目借入大量美元债、日元债。当短期债务集中到期时,国内机构需向商业银行兑换美元以偿还外债,而商业银行的美元又来源于央行,最终因外汇储备耗尽引发金融危机。
如今的斯里兰卡、尼泊尔等国,也正面临类似问题。因此,我国保持较高的外汇储备规模,是出于风险防范的谨慎考量,并非坏事。
防范短期资本流动冲击
持有大量外汇储备,还有一个较少被提及的重要原因:防范国内企业或个人短期内因各类原因集中将人民币兑换为美元,用于海外投资或消费。粗略估算,我国的广义货币供应量(M2,即随时可流动的资金)约为国内生产总值(GDP)的2.2倍,这一规模意味着潜在的外汇兑换需求极大。
因此,一方面需保持充足的外汇储备,另一方面需对人民币兑换美元实施必要限制,避免市场形成“挤兑”式的兑换潮,否则将对经济造成严重冲击。这也是我国宏观层面仍维持外汇交易管制(如个人每年凭身份证可兑换的外汇额度为5万美元)的原因所在——宏观经济最怕“共振”,若市场主体形成一致的兑换预期并集中行动,外汇储备将难以支撑。
支撑人民币汇率稳定
充足的外汇储备是支撑人民币汇率的重要因素。若外汇储备不足,市场会普遍预期人民币进一步贬值,进而引发“美元短缺”的担忧,金融市场可能出现逆向操作:投资者纷纷买入美元、抛售人民币,导致人民币汇率大幅波动。我国当前雄厚的外汇储备,有效规避了这一风险。
需要注意的是,我国公布的外汇储备规模以美元计价,其短期波动在很大程度上受资产组合影响。例如,若我国外汇储备中持有较多黄金、欧元债券,且黄金、欧元对美元升值,外汇储备的美元计价规模便会上升。这一现象也表明,外汇储备不仅需要持有,更需要精细化管理,理想状态是实现资产的保值增值,这考验着管理机构的专业能力。
总体而言,我国的外汇储备管理工作较为专业,多年来经受住了历史考验。
当然,外汇储备管理不能过度集中于美元资产(如美国国债),而应部分配置为黄金计价资产及欧元、日元等其他货币的金融资产。
由此引申出一个问题:菲律宾、印度等国的央行,即便与我国关系微妙,但从维护自身外汇储备价值的角度出发,是否也应考虑配置人民币金融资产?毕竟人民币存在对美元升值的可能性,这是显而易见的。而这些央行配置人民币金融资产的主要途径,不太可能是我国股票市场,而应是我国的国债。但目前我国国债的供应量严重不足,无法满足全球市场的需求。
基于此,我国有必要增加财政部发行的国债规模。这不仅是为了置换地方债,更是为了向全球提供金融服务,助力全球治理与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当然,国债发行需把握尺度,若像美国那样过度发行,则属于财政失序的表现。在我国短期财政赤字率不高、国有资产雄厚的背景下,适度增加国债发行,是国家国力强大的体现。
这一观点虽经多次阐述,但目前认同与理解者仍不算多,仍需持续科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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